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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紫金山 (第1/2页)

    青玉案,八珍馔,红酥手执黄藤酒,酌酒与君君自宽。

    “三弟,酒已斟满。”

    丰兰息又一次放下烧蓝银酒壶,见丰莒还维持着捧盏的姿势痴痴瞧着他,便出声唤他回神。丰莒啊的一声轻呼,也不尴尬,将琉璃盏搁在桌上,明目张胆地只是盯着他看。

    “丰兰息,这世子华服,你比我穿得好看。”

    丰兰息是被夸惯了的,他噙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由着一身素衣的庶人丰莒说些在史书上无处落脚的醉话。

    “你喝得爽快,就不怕酒中有毒?”

    “你不会。”丰莒脸侧被他掌掴的淤青尚未消散,此刻轻轻摇头,却是如此的笃定而闲适,“你不屑。”

    “二哥啊,”丰莒借着酒意,摸上了方才让他看呆了的那只手,亲昵地摩挲着一枚枚温润的骨节,“你我从小针锋相对,像这样的举杯对饮,满打满算也才只有三回。十三那年,是环娘侍的膳。上回呢,我志得意满,满心想着那是送你倒台的酒。这么多年了,终于让你也为我斟了一次酒。”

    丰兰息已不必与他虚与委蛇,便顺着心意挣脱,哂道:“为兄应当的。”

    “好个应当的,也不知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应当,为什么就应当。”丰莒醺醺然地嗅着刚被拂开的手,“为父者应当慈爱,为兄为弟者,应当友悌。咱们父子四人滚作一团,不应当罢?可辜负了你这一身兰馨,又是更大的不应当了。”

    “歪理,纲常法纪在上,哪有勘不破的该与不该。”见丰莒一副憨憨的醉态,丰兰息一顿,放柔了嗓音,“你喝了这许多的酒,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世事无常,谁又料得到明天呢?”

    “正是了,好比当日我见你藏身枯树,血衣褴褛,被树下几头灰狼吓得惴惴不安的模样,心中只有爱怜和疼惜,哪里想得到你还有穿上世子服制的一日呢?”

    丰兰息懒得理他,正要起身唤人扶这醉汉下去休息,丰莒突然一撑桌案,凑到他面前:“我已知晓狼群是你的算计,两只手同时伸去扶你,你去搭父王的而不是我的,我也怪不着你——那孩子呢?”

    丰兰息瞳孔一缩:“来人!”

    “那孩子呢?丰兰息!”丰莒仰天大笑,状若疯癫,“虽不知是四弟,还是王侄,或者是我的儿子也说不定……斗不过你,如何斗得过你,什么桃花夫人,你明明是武曌一般的人物啊!”

    他一抖肩,挥开了钟离的拉扯,深深一揖。

    “二哥,山高路远不胜寒,小弟心不够冷,先走一步了。”

    丰莒走了,宫中传来消息,凤仪宫梁上三尺白绫,一代王后也就此了结。倚歌灵前,钟离觑着自家殿下的神色,不敢作声。丰兰息跪坐在蒲团上,时时挺拔的脊背在此刻松懈下来,只是已经没有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让他安心地蜷缩。

    “母后,百里氏已死,您的仇,孩儿为您报了。”他垂着头,一手焚化着楮钱,一手却不自觉地搭在了小腹上,“他们都以为那也是孩儿算计的一环……只有您在天上,一定看得清楚。”

    “……直到他走了,孩儿才知道,他来过。”

    钟离听得鼻酸,轻轻说道:“殿下,明日是您的册封礼,早安歇吧。”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元禄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王,明日还要主持册封礼,早安歇吧。”

    雍王置若罔闻,他坐在御案边,手中捧着世子的印绶,楠木匣分明的棱角硌着他的虎口,让那里早已褪去痂皮的浅浅疤痕,又觉出些隐约的刺痛。

    翻倒的狼尸,湿漉狼狈的人,被紧紧握住的手。一个让他感到被全然依赖的拥抱,一道让他前所未有地慌乱的猩红,还有……还有被当作彩头的人,痛昏过去前怨愤的一咬。

    因着王上的严令,凡当日参与围猎者,皆对那场秋狝讳莫如深。那混乱的一日不能见诸笔端,却用一道疤痕,让始作俑者永远不能若无其事。它长久地提醒着,正是他过火的试探,致使丰兰息遭受那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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