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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远客】 (第2/2页)
通常他先断掉雇主手脚,人不至于逃得太远,方便随时逮回,而后当着丈夫面前jianian污他们的妻子。他热衷于凑近观察那些绝望面容,听着惨叫咒骂混合求饶,总令他产生奇异的平静与满足,好似借此足以慰藉半生的困苦潦倒。 对于杀人掠货一事,他算驾轻就熟,却自认为不是个图财害命的恶盗。 不过是个坏毛病罢了。陈五想。 况且恶习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他今年四十有八,上了岁数,动作难免迟缓,早不适合与人搏斗,加上近年时局稳定,皇帝严令整顿各州治安,陈五不得不来回辗转流离多地,躲避官府追查。风尘奔波中,早就歇了犯案心思。 不久之前,陈五跟随商队抵达京城,在驿站碰上这位祝相公正在租车,因他曾往返松月镇几次,熟悉路况,故而一道陪同引路。 原本只想当做普通差事完成,可等对方牵着妻子坐上马车时,他还是不由自主想要握刀。 顾虑到自身年纪与将来颠沛生涯,陈五不愿铤而走险,何况祝相公身强体壮,万一不慎失手留下活口,恐怕再无安生日子,因而他尽力表现正常,就像对待普通客人那般热络周全。 期间他曾跟随祝相公搬运行李,只觉物件甚多,且都沉重异常,其中有几个漆墨箱子最为特殊,夫妻俩个似乎对此颇为在意,用了三层软缎严密包裹,生怕路上有所磕碰。 想来里面存放了相当贵重的财物,所以如此小心翼翼。 ……年轻、富有、爱护妻子,这样的人生一定和美顺遂吧。 陈五暗中打量着对方面孔,心火愈发炽烈,恶意更似野草疯长。 他时不时看向脚下藏刀位置,反复怀念利器劈开筋骨的触感,在忍耐中煎熬度过了两天——直至车厢内传来女人那声咳嗽,杀意终于顷刻爆发。 仿佛冬眠毒蛇嗅到腥气,欲望顺着阴冷巢xue一路攀爬,急不可耐地想要大啖血rou。 陈五把刀掖进衣袍,仔细藏好,再悄然挑起布帘一角,透过缝隙朝里窥探。 车厢无窗无灯,光影晦暗,依稀可以瞧见两道人影坐在末端,头抵着头,正相互依偎,姿态亲昵。此时女人摘下帷帽,露出原本容貌,由于距离关系,陈五看不真切,只觉她的皮肤极白,莹莹泛出微光,实在罕异非凡。 啊,难怪祝相公如此上心。 寒风急速掠过耳畔,他的身体开始发抖,呼出的雾团逐渐浓重,手心却烫得几乎握不稳缰绳。陈五感到久违地兴奋起来,但这一切变故并非由那殊丽女子所引发——对他来说,所有的美丑胖瘦都不重要,她们只是一个符号、一种象征,作为可以泄欲的容器存在而已,用完就可以随意破坏掉——他是为即将由自己引发的残酷人祸而战栗。 前方八鹊亭地势特殊,那里有一处小小坑洼,平日往来倒无影响,只是眼下车马行进速度过快,自然会发生剧烈颠簸。 陈五心底清楚,对方年轻力壮,万万不能正面冲突。所以他预备冲过洼地,引发磕碰,藉此将祝相公哄骗下车,趁他帮忙查探路况之际,再施手段进行制服。甚至不需去主动攻击,只要能把刀架在他妻子的脖颈上,依这二人恩爱程度,想必祝相公自会对他言听计从。 之所以如此笃定,当然是有前例,他曾在一趟生意中抢先挟持过一个女人,而那女人的丈夫见状,居然真的彻底放弃抵抗,只求能给妻子活路。 车轮向前滚滚疾驰,碾过那些亡者们的哭嚎之声,八鹊亭近在咫尺。 陈五默默估好距离,掐准时机,猛一挥动马鞭,击在马背之上。 伴随一阵刺耳的长声嘶鸣,马车不可逆转地跌入坑洼,复又跌跌撞撞冲出,险些侧翻路旁。 陈五原想借势将人甩出,熟料一番震荡下来,车中不仅未有碰撞响动,便是惊呼也不见半声传来,一阵颠簸sao乱之后,竟然陷入诡异而平和的安静。 他莫名有些惴惴,暗中握紧刀柄,决意提前动手。于是深呼一口浊气稳住心神,这才回身敲了敲车帘旁的木板,低声说道:“祝相公,这里出了点状况,你来看看吧。” 布帘重新被人掀开,年轻男子探出脑袋,正好对上那把明晃晃的刃尖。 寒鸦忽然振翅越过枯枝,惊破树林沉寂。 亭外的马车轻微晃动起来,须臾之后归于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拾起马鞭,蹄声再度飒踏上路,依旧向着小镇方向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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