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岑」甘露记_第二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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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第2/3页)

最好的郎中被他抓来给岑伤疗伤了。而他在找郎中的路上也不曾避人——作为渤海国前国师、拥月仙人,他那张脸在龙泉府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开始是一个人看见了,最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当然,也有前来垣虚宫打探消息的其他门派弟子,但是但凡有人没长眼睛,踏入了月泉淮所划下的禁忌范围内,下场也只有一个。

    死。

    一处处炸开的血迹像烙在地上的红梅,月泉淮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他并不在乎,因为龙泉府一直在下雪,而雪总会掩盖所有痕迹。

    郎中折腾了好几个时辰,走出卧房的时候几乎要虚脱。不过他还是在和月泉淮说完结果之后才昏过去——于是月泉淮让兴奋过度的门下弟子收拾出一件屋子给郎中歇息,毕竟日后还要继续诊治。

    而他则独自走进了屋内。

    那其实是他的房间,不过岑伤暂时在这里休养。

    此刻的岑伤仍旧在昏迷当中,细纱布将他裹了一层又一层,但好在是止住了血。他的白发披散开来,脸色与头发比起来也红不了多少。

    老大夫说岑伤那一刀是对着心脏去的,不过好在他偏了些角度,所以人才救得回来。他这刀若是再往左一些,就算是神仙出手,都留不下他这条命。

    但即便如此,岑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也是个未知数,这一点连郎中都不敢保证。那一刀虽然没有穿心,但也不是小伤,光是愈合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看来岑伤还不知道要在自己的房间“暂时”睡上多久。

    月泉淮突然想到了什么。

    祭祀的最后一个条件,大愿者舍身。

    岑伤并没有死,可自己依旧复活了。

    月泉淮此刻终于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岑伤要在知晓天下只有自己看不到义父时,依旧自愿为了他去死才行——所以胁迫不行、利诱不行,只有他心甘情愿地对自己刺出那一刀才行。

    他的手从岑伤的眉心缓缓下滑,抚摸过他的鼻梁、脸颊、嘴唇。他看起来虽然了无生气,就像一只精巧的瓷娃娃,但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依旧活着。

    又不是养不起,就留着吧。

    恶魄融合的时候很痛苦,和岑伤短暂想象过的地狱一样痛苦。

    在岑伤将刀捅进自己身体的一瞬间,一直窥伺着一切的恶魄似乎才承认了他是自己的主人。但是恶魄的融合为他带来了新的记忆——但岑伤很快意识到那不是新的,而是他所遗忘的旧的记忆。

    楚腰,他的母亲;岑不害、他的兄长;岑安和,他的“父亲”。他们拖着他,要将他拉到地狱里去,岑伤低头看过去,原来他们每个人都无眼无舌,七窍流血,一幅幅恶鬼模样,要将他活生生撕碎。

    那是他恶的来源,是恶魄生长的根本。他即在其中又不在其中,无法剥离又不愿接受。

    他痛苦而又无能为力。

    他渐渐开始不清楚自己因何而抵抗,他想,就这样闭着眼,一直一直沉沦下去也无妨。反正仪式完成,义父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反正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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