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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直道相思了无益 (第2/2页)
> “主公,如果这是…..是在下的命,我已经不怨了,唯有那曹贼与孔明,荒yin暴虐,悖逆背主,唯望主公不忘旧耻,如此……我九泉之下……亦可瞑目。” 眼见刘备大怒,法正亦不想久违的重逢时刻被如此搅扰,只挥了挥手,叫那书童走了。 见眼前人指尖冰凉,长发散乱,其衣尚不能蔽体,眼中已经没什么神采,又出此言语,刘备心中顿时涌上慌乱的凉意。 怎么会?怎么会刚见面就要说出这样的话? 发觉怀中人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已经容不得他再想这许多,他赶紧脱去外衣披到法正身上。 但是来不及,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可能法正真的是只吊着一口气强撑着等待着他来,如今真的如愿,便了却夙愿,只深深地看着他,轻轻地依偎在他身上。 “不要……不要忘记我。” 一切都如同宿命般的,宿命让他在这个夜晚走入军帐,宿命让他必须要亲眼看着法正在他眼前逝去,而他从头到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挣脱,也什么都做不了。 紧握在他手中的手猝然垂落,那一刻如同宿命的判决,激碎了刘备心中最后一点柔软。 眼泪簌簌而下,刚才还能轻轻的与他说上几句话的人,如今躺在他怀里,只余一具轻飘飘的躯体,再也不会如当年荆州初见般直率美好地回应他的任何言语了。 这一刻在他脑海浮现的,是法孝直彼时前来荆州做客的殷殷笑容。 春日惊鸿,此生难忘。 无限的绝望、痛苦甚至恨意在瞬间就淹没了他,刘备绝望地大吼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对他要如此不公?若说除了曾经的诸葛亮以外,这世上还存在他动心的人,那便是孝直无疑,可为什么?偏偏上天要将孝直也夺去! 天不怜我! 在这个昏暗荒诞的场景里,他第一次尝到肝肠寸断的感觉。 他确是永不会忘记他的,他也永远不会忘掉曹贼的残暴可恨,还有他再也不愿提的——孔明,他很难想象要用恶毒形容他,今日之后,他再也不会为他再有一丝心软了。 一念之差,此一夕,便成永诀。 这一定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心碎了。 见刘备在帐中抱着尸身哭得声泪俱下、痛断肝肠,曹cao立在帐外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快意。 再悲痛欲绝,也终究是要走向这种结局啊,莫不是人老了,他还真得比以前心软了些,竟然还让他们生离死别之际能见个面。 而他当年之所爱呢?天人永隔便是永隔,此去千秋,千秋再无卿,罢了,不提也罢。 明明看这刘备痛失爱人寻死觅活的样子,是多么快意的场面呢,曹cao不再沉思,微微笑起来,转身便漫步回了中军大帐。 一种类似于大仇得报的兴奋之感逐渐笼罩了他,回到帐中,他便极为热情地将诸葛亮三下两下便带上了榻。 而今日的孔明仿佛能看出他的心思一样,格外的顺从,分外主动地迎合,让他从未如此在床笫上畅快无匹,如痴如醉。 夜里没人注意这帐中的声响,围猎归来的王公朝臣们无不在张灯结彩的庆祝中推杯换盏,畅饮海谈。 于是软媚的呻吟与慨然的叹息从大帐中真真切切地传来。 半晌,唯有一个仿佛丢了魂魄的身影遥遥在帐外浓重的深夜里久久伫立。 邯郸梦断,休道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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