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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3/3页)
父,你快幫師叔看看。」 托了李忘生時常與師弟師侄渲染他遊歷事蹟的福,洛風和上官博玉對謝雲流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形象從來深信不疑。謝雲流雖還沉浸在悵惘裡邊,也不免哭笑不得:「怎麼看?師父可不是大夫。」 「風兒和博玉師叔生病時,師叔總會探探我們是不是發熱了,」洛風拿小手在自個額前比劃:「像這樣!」 被兩個小孩拿崇拜目光盯著,饒是謝雲流早非意氣風發的少年劍客,也招架不住四隻巴巴望向自己的眼,只得無奈道:「好好好,這就看。」 反正肯定又要在碰到李忘生的那瞬驚醒。謝雲流想。諸如此類的失落他已經歷太多,自也不缺這麼一場。 帶著薄繭的指節覆上那枚嫣紅,掌心溫涼一片,並無高熱。謝雲流卻遲遲未移開那只為探看師弟是否有恙的手,只怔怔與揚起一雙多情眉眼的李忘生對望。 沒有消失。 沒有醒來。 他的師弟還在。 直至被洛風和上官博玉一塊拉進李忘生房裡,謝雲流仍未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孩兒總是坐不住,即便他倆輩份再如何高也一樣。兩個小童陪大人喝了盞君山銀針,沒多久就拿著各自師父給的木劍到院內比武去了。內室僅餘謝雲流同李忘生這對理應親密無間的師兄弟,前者迷茫不知所措,後者則是心事重重模樣,壺中清香漸散,待盞中茶湯再不足以沃雪融霜,外頭稚嫩童音從一聲聲呼喝招式成了嘻笑打鬧時,李忘生率先挑起了話頭:「師兄。」 謝雲流本能地「嗯」了聲。 「近來我修煉功法多有滯澀,有些疑惑,想請師兄解答。」 是了,此時的李忘生內景經還未有成,自是習於同自己這師兄討教。雖已數十載不曾運行此功,不願在他面前丟臉的謝雲流依然強撐著坐直了身子,擺出一副游刃有餘的態勢:「說吧。」 李忘生卻不像以前一樣舒展眉頭娓娓道來,反倒站起了身,垂首道:「這處說不清楚,師兄可否隨我到裡間去?」 有什麼是非得躲在寢房說的?謝雲流莫名惴惴——該不是這夢就要走至盡處,於是開始詭譎起來了吧? 懷疑歸懷疑,他從來就不忍拂師弟的意,這下自也不例外。謝雲流跟著人進了尚稱寬敞的裡間,見他慎而重之地掩扉落鎖,心底不免愈發奇怪——究竟是何等困境,難道一句也不能洩漏給博玉和風兒知道麼? 可不出頃刻,他就搞懂了李忘生之所以神秘行事的緣由。 「師兄有所不知,我先天兼有陰陽之軀,常為欲情所困,」他師弟坐在榻邊,碧綠帷幔墜在肩上,好似扶風弱柳,捏緊道袍下襬的一雙素手和恰如含露榴花的臉龐交相輝映,眩惑了謝雲流的眼:「往日還可憑自瀆排解,近來卻收效甚微,打坐時也難平心靜氣,修行已多日未有進境。」 刀宗宗主,劍魔,靜虛子,純陽首徒謝雲流,在他師弟按捺著赧然的話音中腦袋嗡然作響。 「……師兄閱歷遠勝於我,不知能否教導忘生,如此情形,該怎麼解決才好?」 ——壞了,壞了,事態這般蹊蹺,他果然是走火入魔了。 謝雲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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