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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跑外头去。苏枣纳闷的看他一眼。她喝药干脆,嘴巴里鼓着两口气往药汤上吹吹,捏着鼻子仰头就是一口闷。喝完,浑身上下热烘烘的散气。真苦。苏枣嘟嘴。抬头听叫小二的声音,苏枣正要开门,赵蝶蝶在门口连声道:“没事,就放门口,我提进去。”话一落,苏枣就明白了,立刻拿了面具重新往脸上一罩。等赵蝶蝶提着水推门进来,瞧见她戴上面具,面上露出些不知道是纠结还是失落的表情,放下水桶,终于恢复了正常。“蝶蝶你早点回房休息。”苏枣将药碗递给少年,夸他,“不愧是我枣儿的弟弟,踏实可靠,真乖!”赵蝶蝶什么也没说,收了碗立刻出门,带门声有些大。苏枣就又叹了口气。报了仇,似乎生活跟往常也没有什么不同,心里的大石明明该放下,过新的日子,可苏枣想到今天的事情,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报仇了吗?金花、银花……元夫子,村里的人。十年间,苏枣看了太多跟她一样身份的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各家有各家的苦,或天灾或人祸,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依旧将她们这一层的人压的喘不过气来。她是杀了当年灭村子的人,可是严崇死了,又怎么样呢。像严崇这样捏着权柄的人有很多,等哪天这些人不高兴了,依旧会死一批人,首当其冲就是她们这些平头百姓。战争时候要征兵。太平时候要抓人,杀人。也许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罪,只走在路上挡了权贵的马车,就能被一鞭子抽死。那个庞然大物还是挡在前头,苏枣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可她心里明白,自己的想法是惊世骇俗的。她曾跟娘说过自己的想法。娘惊骇的摸她头:莫不是脑子坏了?苏枣也就不再说了。若不是她有武功,她不可能这样潇洒的跟男人一般接生意在外头闯荡,哪怕用命搏杀,也只会是以卵击石的结局。她每次接生意,雇主都免不得惊诧一句:“女人?”好像她就只能在家里绣花做饭纺织一般,便是她认字会算,也没有几个人雇她,大多是打量着她的面具要她取下,可取下了,也没有生出什么信任,只有无穷的麻烦黏在她脸上,似乎账房不是她的归属,做妾才是抬举。怪没意思的。苏枣偶尔路过科举放榜的地方,也就渐渐明白当年的元夫子,为何会惊叹的摸着她的头,说她聪慧,又叹她,“可惜是个女娃。”突破阶层的学业正途,没有女人的位置。为官做宰的威风,也没有女人的份。苏枣小时候学了字,却不爱诗词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一开始没那么难受的。可有一次,知道世上有武举这个事,她兴奋冲去报名却得知女人没资格,那种感受,实在是叫她每每想到,就不甘极了。左右是女人,路就窄的很。似乎只有嫁人才有可能,而人生来不同,庄稼户嫁给了官家子弟,似乎就只能当妾,做妻是不配,偶尔有一两个异类,门不当户不对冲破阻碍的在一块,人们也不会称赞其中的情感,只是指指点点,说着男方“没体统”,女方“狐媚”,又寻思着,这两人日后必然会生出嫌隙,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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