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狼记_第十四回 明月夭桃谈诗判史 白雪红梅论迹评心【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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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 明月夭桃谈诗判史 白雪红梅论迹评心【下】 (第4/4页)

中水光潋滟,萦蓄着淡淡的哀伤,好像一潭明净秋水,清澈澄净,又深不见底,认认真真谛视着她。

    轶青觉得头晕目眩,她不确定是否听的真切,抹了把泪,疑惑问道:“免死……金牌?”

    昭绞住轶青仍旧拽握着香囊的手,死死硬摁在自己胸口处,道:“你知不知道?你交出去的那块金牌是我三哥为我取字的时候赠给我的?”

    轶青愣愣望着昭,“你……三哥……?” 过了片刻恍然是凉朝的先帝,“噢……” 她细细回忆那令牌的模样,又瞧斛律昭的神情,恍然道:“『明甫』,原来是你的字啊?” 这才想起,金牌后面刻着的“金契”二字实则是兄弟间丹书铁券誓文的意思,不同于南朝丹书铁券用铁铸填金字。这一来,酒也醒了两分,遂急着道:“你又没说过,我怎么会知道?你就不能再铸一块?”

    昭见轶青急切,胸中畅快几分,轻轻冷哼一声道:“你当丹书铁券是想铸便铸的?” 姑娘踟蹰道:“那……那……” 昭望着青娘红润的桃花小脸与紧攒的秀丽眉尖,心道她还是心疼他的,心中蓦地一软,柔柔道:“那这香囊就暂且代……”,他想说“代你”二字,终是没有出口,直接道:“……就暂且再陪我几日。我瞧你适才得的扶桑国娃娃不错,你送我一个,我考虑考虑算咱们两清。” 说着伸手去捏她衣袖。

    轶青正微醺,挣开他的手,干脆蹲下身去,将袖中所藏之物皆倒在地上。其中包括两个娃娃。她又一一把其余的荷包等物件塞回袖中。昭见了那个男娃娃,觉得酷肖他今日的打扮穿着。他存了试探青娘心思的目的,拿起来问道:“这个——”

    他刚说了两个字出口,姑娘反应过来,忙放下正要塞回袖里的碎银子,一把抢过那个男娃娃,道:“这个可不能给你。” 说着放在身后,又抓起那个女娃娃,推到斛律昭面前,讨价还价道:“送你这个得了。怎么样?好不好看?”

    昭心中窃喜,只道青娘是想自己留着那个男娃娃,给他那个女娃娃,心想:你对我原来也并非全然无心。他哪里知道,轶青留着那男娃娃,本来是打算赠给萧思道的,只因听萧内官讲述的斛律昭幼时的故事。

    他接过那个女娃娃,细细瞧着娃娃身上绛红色的衣裙,又瞧了瞧轶青那一身绛红色的男装,笑道:“嗯,还挺像的。”

    他的酒烈,抱着她在马上往回走的时候,轶青靠在他心口,已经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昭本以为她与一帮男人共事多年,酒量甚好,哪料她喝几口便醉?他托起她酡红的小脸蛋,柔声问道:“青娘,很难受么?” 姑娘听了,睁了睁眼,浓长的乌睫忽闪着掀起又合上,轻轻哼唧一声,往前栽去。他连忙揽住,把她的头重新靠好,勒缰使马儿慢下来,免得少女颠簸难过。

    马儿慢慢地走。昭回忆起在桃花岭上的一番对话,似自言自语,思忖道:“青娘,你适才说,明君与昏君之所以并无差别,是因为君权受的制约极低,听谏多半也须看帝王心情。如此说来,古今所有王朝岂不都一个样子?照你这说法,只要世间有人,那便不可能有真正的公平……”

    轶青隐约听见,在马上挪了挪身子,迷迷糊糊道:“公……平……什么是真……正的公平?那要由……由人来定,由所有人……不分大小强弱……的……所有人……来定。公不公平……不该是几个……说……说了算的……”

    昭听了,思考良久,马都走过了汉营的客栈也没有停下,直接载着姑娘往城北安抚使府衙去了。

    夜渐凉,冷风吹过,将一缕碎发散在了轶青颊上,吹得她直打了个寒战。她忍不住朝身后那个暖和舒适的怀抱里缩了几分,觉得一指轻轻为她拂开了那搔痒捣乱的碎发,又有一只温热粗粝的大掌将她的头窝紧在温暖的心口处。那颗心脏在她耳边“砰砰”地跳,一下下沉着缓慢、强劲有力。她昨日就几乎整晚没睡,现在眼皮沉重得很,似灌了铅一般,怎么也睁不开,于是省下睁眼的力气,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话来。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南……北……百姓都是百姓……唯有……唯有以民制君,纪纲倒置……以人……约束人主……才……才……”

    姑娘声音渐弱。话没说完,头一歪,完全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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