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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着芮娴。不知说了多久,田镇南倦了,缓缓闭上了眼。芮娴为他掖好被子,田芮笑起身喘口气,走近门口时,听到伊恩和田芮雯在说话。“等爸爸稳定一些,我们可以把他接到英国,我认识最好的康复医生……”“伊恩,真的不用,你已经做了太多太多……”“雯,我还有能做的,而且我应该去做……”“这真的已经够了,深圳的医疗足够让爸爸康复起来,伊恩真的谢谢……”“你为什么要跟我道谢?你会向笑笑道谢吗?宝贝,你真不该……”后面便没了声,田芮笑悄悄探出半个头,田芮雯哭了,伊恩在吻她。田芮笑抹了抹眼睛,酸成一只柠檬精。医院不允许守夜,田镇南睡下后,田家一行便离开了医院。田镇南同样为田芮雯保留了一处房产,即便伊恩也为她购置了一间公寓作为求婚礼物。夫妇俩先送母女俩回家,临下车前,田芮笑终于有心思问起一件事:“伊恩,刚才是你让庄先生来叫我的吗?”“噢不,不是,”伊恩说,“是庄先生先来找我的,他说我们待得够久了,让我放心地带你离开。”谁也没看见角落暗影里田芮笑羞怯的脸。她又问:“他问你了?”“没有,他什么也没问,”伊恩笑了,“笑笑,你有一个好老板。”田芮笑母女在小区门口下了车,道别前田芮雯说:“伊恩说你们明天还有一些事要谈,你早点休息,明天按时过去。”田芮笑立刻说:“明天周五,在北京周五我不上班的。”田芮雯教导:“笑笑,出差不分工作日,尤其这里还是深圳,别让同事觉得你偷懒回家。”芮娴说:“你jiejie说得对,在这里更要好好表现。”田芮笑只好点头。回到家里,芮娴立刻让田芮笑回屋睡觉,她便顺从地与mama道了晚安。入梦前一刻,她想起爸爸那双睁开的眼睛,笑着睡了过去。田镇南原本不叫这名,至于是什么,他自己都忘了。他出生在一座边陲小镇,父亲在越战中九死一生,战争胜利后回乡,第一时间给他改了名字。镇南,镇南,镇住南疆,作为一名没了一条腿的老兵,以儿之名祈福也许是他为国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高考那年,田镇南考入中国人民大学,从不通水电公路的边陲小镇,走进了繁华似锦的北京。他也曾与同学们意气风发地呐喊,要成为变革社会那一股中坚力量。毕业之后他来到深圳大展拳脚,他和许多同学在多年后都成为了各界名噪一时的人物,今日深圳湾绚丽如此,有他田镇南半生心血。就和所有人都要经历的取舍那样,田镇南“取”了事业,“舍”了亲情。他错过了父亲最后一面,错过了和妻子的周年纪念,也错过了两个女儿许许多多个生日。破产成了定局之后,田镇南变卖掉一幢又一幢别墅,带着那一屋子书和妻子、小女儿一起住进了一套小三居。没了家仆下属,没了饭局应酬,没了动辄百万的手工家具,他突然才发现,妻子做的那三菜一汤,竟是他这么多年吃过最香的东西。或许是惩罚吧。在一百多个昏迷的日夜偶有意识时他想。亏欠了她们这么多,下半辈子却也只能坐在轮椅上,让她们半步不离地照料。田芮笑起床时,芮娴的鸡汤已经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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