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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多生事端。”顿了一下,他又道:“就让她们当我已死。”师子章点头,忍不住感叹:“你倒是心硬。”钟天青脸上无甚波动。比起这个,他更关心眼下的棘手之事——他们去何处落脚,住店是不可能,借住百姓家也太危险,他们身上几乎分文没有,钟天青在来时路上便已想好,适合他们的去处只有一个。破庙,连门板都没有的破庙,此刻凉风习习,堪比避暑行宫。躺在单层竹席上随处仰卧的人到处都是,约有几十人,有投亲靠友无着的外乡人,也有长住客乞丐,个个灰头土脸蓬头乱发,连亲娘见了也不好辨认,何况盘查的官兵。他二人对留城十分熟悉,弃大路投小巷七拐八拐来到庙前,病病歪歪自自然然挪进大门口,庙堂里没睡着的闲汉中,偶尔有人将目光投来。在紧挨大门的角落,有凉风,有太阳,钟天青一眼扫过去,便颤颤巍巍走过去,一叠声“哎呦哎呦”,蹬着腿坐下,旁边半睡不睡的大哥,只得向旁边挪了挪。师子章扶着钟天青,仿佛一个含羞带臊的小妾。有了落脚之处,钟天青心中稍安,歇了一会儿,他对师子章小声道:“我去街上弄些东西吃,顺便查看情况。”师子章愣了一下,“你又饿了?”边说边撩起衣服,摸索了半日,把身上仅有的碎钱都掏给他。钟天青也被他问住,他方才一闲下来便想弄吃的,但若不是师子章问他,他也未留意。昨夜那窝头下肚后,腹内反而更空虚——说不上极其饥饿,只是空落落。他舌头磕绊住,心虚不已:“是……我……我主要上街看看情况。”揣着唯一一点碎钱,他急行着钻进安静无人的小巷,细品方才师子章的话,他脚步越快,心中越虚,心中越虚,脚步越快。在青石板上一个急刹车,他气喘吁吁地顿住脚步,决定暂时不往卖吃食的集市上去。拐弯!去医馆。幸好他如今是女子打扮,行事方便许多,当今男女一样是简单的发髻,加之他放下头发,低眉垂首,倒也能糊弄过去。但如今他想了想,还是路边买了一顶带垂幔的斗笠戴上,他没去大医馆,七拐八拐的小巷中找了一个苍蝇大的门店,小医馆内药架柜台诊桌俱是几十年的暗红老物件,除了在诊桌上打瞌睡的一个七老八十的大夫,一个人都没有,冷清的自我生风。他清了清嗓子,轻声叫醒大夫,说自己身子不适,请大夫为他诊一诊。老大夫要他诊桌旁坐,耷拉着睡眼,在他脉上一按,没多久便松开,打了个哈欠,“是喜脉,恭喜夫人。”钟天青被这一句恭喜险些从椅子上劈出去。他按了按抽跳的额头,咬着牙平静的问道:“会不会诊错了?”老大夫略有不快,“喜脉是最常见的,焉能连这都诊错,娘子不信可去别家!”钟天青牙都要磨碎了,连诊两家,由不得他不信,但就是因信了,才让他更崩溃。他向大夫道谢,付了诊金。走出大门时,巷子上的天空都是旋转的。他没了来时的急躁和忐忑,耷拉着脑袋,慢吞吞的向前行去。这是什么玄幻状况?!他,一个男人,竟然怀孕了?!他除了不敢置信,还是不敢置信,记忆中没有这茬啊。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和正常人没有区别,内里却让人陌生。钟天青想着,越发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原有的内脏让人重新全换,连调动手脚都不协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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