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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牙x雉羹】热雨 (第6/6页)
身边躺下来,发丝盖住了雀鸟的尾羽,也是漆黑而光亮的色泽。 他的脸上有一种莫名的疲累困倦,那抹诡异明艳的神气好像从他眉宇间散去了,一手带大的少年此刻看上去陌生无比。 “...再让我亲一下吧。” 他软软地哀求,神情格外脆弱。 易牙幼时想要点什么,不会主动开口,只是抓着他的袖子跟在后头慢慢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孤僻少年要的东西,都是怪异且不可理喻的,他那时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竭尽所能地满足那些听上去有些过分的要求。 现在...只是一个吻而已。 雉羹闭上眼睛,输家没有拒绝的权利。 好像听见一声怅然的叹息,温润的触感从嘴角一触而过,微弱的吐息拂过鼻尖,脸颊,最后落在眼眸。 “只剩一年了......” 他吻上去,换气的间隙喃喃低语。 雉羹的睫毛颤了颤,他感到易牙的舌尖隔着眼皮舔舐那颗湿润温暖的眼珠,一笔一划,像是在规则之外告诉他什么。 “...是不是你?” 他想起那具尸体空洞的眼窝,咽气时还冒着滚滚的热气,横陈在浴室里,两眼的位置填满血色的泡沫。 同去的邓影,居然把泡沫若无其事地吹去,露出碎rou里埋着的两朵番茄蒂。 同事面露惊异地用镊子夹起,放进透明的证物袋里,转头笑吟吟地问他午饭要不要一起吃牛腩煲。 现场有一股熟悉的洗发香波的气味,他心中疲惫不堪,却无能为力。 “不是。” 易牙不厌其烦地重复,语气倦倦的,黏糊糊的,用力抱住他的手臂,仿佛饱食了乳汁的婴儿,在枕边酣然睡去。 他方才哭的很尽兴,很欢喜,漆黑的睫毛纠结着蒙蒙的水汽,眼皮微微肿着,水色荏苒,好似下了一场不知何时还会到来的热雨。 雉羹拿拇指搽了搽他的眼角,眼中众多情绪交织,有怜惜,有恨意,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所有人都是湿的。” 易牙睁开了眼,浅褐色的瞳仁,朦胧灰白,光影摇曳,冰凉的手掌握住他的指尖,嗓音嘶哑。 “他要下一场无与伦比的大雨,你就算撑着伞,又能挡下多少?” 他无言,沉默地翻身,裸露的后背泛着青白的肤光,端正凛冽宛如一尊如来的卧姿,被侵犯过的腰部微微红肿。 易牙在他身后低低地笑,循循善诱,咬牙切齿。 “不然...” “...你杀了我吧。” 太阳xue抵住什么坚硬的异物,雉羹伸手到枕下摸索,抽出一把磨尖的螺丝刀,还是簇新的,无机质的金属长杆流转出一道冷光。 造下累累血案的少年犯与他躺在同一只枕头上,颈子细长而柔软,他只要轻飘飘地一抹,一切就此结束,再也不会有人无辜死去。 沉重的门扉在眼前洞开,千万只恶魔在烈火中乱舞,焦黑的尸骨烧成一枚硕大的蛋。雉羹敲开一道缝隙,那只眼睛被火光染成融金,他完成了这场孵化,自身后长出漆黑的骨翼。 易牙伸出手来,邀他一起下地狱。 雉羹反手握住了螺丝刀的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右手的筋腱伤过,只能用左手发力,姿势别扭,不过好在少年不会躲避。 那么,要杀他吗? 半开的窗户扑进潮气,他的脚踝感受到水珠的痕迹,飞溅而上的触感温热而熟悉。窗外还在下雨,易牙望着他,似笑非笑,伸手把颈子上的长发撩到耳后去。 刹那的思绪千回百转,他抿了抿唇,最终只说出这么一句。 “不管是什么雨,都会停。” 而后扬手——把螺丝刀丢到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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