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灭门 (第1/3页)
“凶手要拿这些名器做什么?”都从停尸房出来了好一会儿,绿绮的脸色还是惨白,捧着一碗热乎乎的姜茶,“就算是贩夫皂隶都知道,名器只有活着的时候最值钱。” 一家青楼有一个名器都能吹上好几十年,更别说达官贵人以此为奇珍异宝交易人情,往前推好几代,还有天子重金买下名器作为婢子,和公主一起押去突厥和亲。 九霄脸色同样惨白,咬着唇压下胃中翻江倒海,安抚地摸摸她的头:“……谁能料到穷凶极恶之人的所作所为,他们向来都是无所畏惮,常人就算武艺高深、心思缜密,也怕防不胜防的暗箭伤人。” 除了南舟起,在座的还是资历尚浅,面对血淋淋的案发现场,很难不恶心反胃,连龚俊都有些倒胃口。荀河看在他们年纪还小,贴心地搬来一个木桶:“我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第一次跟着师父去案发现场,那死者是上吊自杀,已经晾了好些天,刚进屋子嗅到味的时候我就没忍住,吐了个昏天黑地。喏,你们也别死要面子,吐这儿。” 正巧南舟起从九霄身边走过,酒气激得九霄哕意上涌,扑上去抱着木桶“哇”的一声吐了。 南舟起走到荀河身边,借着火把的光一同观看仵作递上来的验状:“除了风月行当中专攻名器的人,哪有人能这么精准地辨认并带走名器。” “……这,这还用你说……”九霄趴在木桶上,有气无力地回答,“现下朝廷分身无术,江湖门派内乱自顾不暇,除了老一辈风月人士,难道还有人知晓避世多年的问心观在哪吗?要我说,南舟起你才是最大的嫌疑人吧。” “你与柳客声前辈生了嫌隙,蓄意报复,没想到被观中弟子撞见,你索性就将所有弟子灭口,自己再逃窜在外,洗清罪名。再说,你就是问心观弟子,割下的名器能做什么,你比我们更清楚……我说的没错吧,南舟起?” 没想到南舟起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说来也算合情合理……爷就在这儿,你们怎么还不来抓爷?” “知道了这么多,爷难道会放你们平安走出去吗?”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张哲瀚的手甚至都按在了鞭柄上,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得很,“啧,爷和老头子的恩怨,还不至于要杀人才解决,爷就是看不惯他那幅救苦救难的模样。再说能不能对爷养大的臭小孩们下手,爷得先把自己这双不人不鬼的眼睛剜了。” 总是半眯着眼睛看人的南舟起睁开双眼注视众人,不同于常人,浅琥珀的瞳孔如蜂巢劈开一瞬流淌出的原蜜,晶莹剔透,折射出光的轨迹,但对视几秒后,那清澈的瞳仁中央就好似蜜糖构成的粘稠陷阱,恍惚的神智被捕获,越挣扎越深陷,直至在美梦编织的幻境中酣眠。 龚俊又见到了两年前逃亡路上的张哲瀚,乖乖地坐在马车前室上,自己细细拆开他的辫子,银灰的发丝从指缝划走,柔软得像初生的枝条。他听着张哲瀚絮絮叨叨地抱怨,路上哪只大白鹅目中无人,镇上哪家小摊的零嘴份量太少,连回笼觉被犬吠鸡鸣扰了也要恼……他盯着张哲瀚光洁的后颈,束发的指尖不小心擦过肌肤,可场景一转,那后颈上却都是汗珠,他搂着对方赤裸的臂膀,在热气蒸腾、喘息回荡的屋内,叼住了张哲瀚红透的耳垂。 混乱的时间线中,唯一不变是那人的模样。 “怎么了?”龚俊听见自己问道。 咬着唇一脸潮红的人,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你,你别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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