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索引 (第2/2页)

。幸好，警察来了。

    高启强很坚强，藏着掖着四五个月，没有产婆更没有医护人员，只有第一次生产的母亲。最后还是活了下来。往后愈来愈坚韧，习惯弯腰低头让她一米七的身高被人忽视，贫苦带来的泡菜拌饭让她的身材浮肿肤质粗糙，一身的鱼腥味更是让所有人都没想过，高启强是个女人。

    阿盛在小兰长大点后问，姐的声音为什么不一样。高启强只是捏了捏二弟的胳膊，说天生的。落地时嚎伤了嗓子，父亲的烟和酒过早地进了她的喉咙，起哄的人说男孩就是要学会这些，而青春期故意拉低的声带，造就他现在低沉沙哑的嗓音。

    她问，难听吗？二弟使劲摇头，姐的声音世界上最温柔最好听。而后小兰也跟着阿盛一起说，让高启强忍不住带上了哭腔。怯懦地回答着警察的审讯。

    他恳请地想回去为弟弟meimei做年夜饭，被拒绝后，盯着之前为自己松手铐的警官。但对方只是不好意思地把眼神瞥向一边，又不服输似地说，也不是不可以啊。在被另一位警官训斥之前，风一般溜出去，拿崔姨带过来的饺子。

    之后的事情很奇妙，好似善良已成为这旧厂街不存在的东西一般。安欣给高启强带来了明日的阳光。他依旧恳求着给弟弟meimei做饭，眼睛不住地湿润，直到安欣敲了敲熟悉的方形饭盒。他的眼睛才从水雾中亮起来，像水洼里的月亮。

    安欣没由来地想着，不自然地咳了下，告诉高启强他弟弟meimei就在隔壁，此时和他吃着一样的饺子。他把刚才归结于对高启强的怜悯，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盈着无奈和委屈，看着可怜。他把纸杯递给他，破破烂烂的小卷毛熊嘴里塞着饺子，眼角还带着泪，问他的名字，举起杯，敬他，新年快乐。安欣回敬，觉得凉透的饺子也不是那么难吃。

    这顿饺子，高启强记了二十年，高启蔷也记了二十年。往后他才意识到她当时好像是一见钟情，迟到了十几年的少女怀春在错误的场景下，错误的时间上，哭着笑着说遇上了对的人。一下一下敲着高启蔷那颗被蚌壳保护的心，一汪的柔软和guntang却随着一碗接一碗的猪脚面落入胃里，告诉他别痴心妄想。

    可那柔情却不甘心，顺着食道往上爬，反胃的恶心扯着高启强的大脑，让他缺氧晕眩。当时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还是被堵在了嗓子眼，喉咙七上八下，吐出来的却只有胆怯的一声“安警官……”

    高启强心想，蔷薇虽然好养活，可说到底是喜光的。旧厂街被沉厚的云罩着，安欣来了，带了一束光，让蔷薇花羞涩地开着。可他一走，那花也就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