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念的随笔_血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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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绳 (第2/3页)

子也不喜欢母亲,他常常打骂母亲,骂母亲是赔钱货!是无用之人!他用柳条拼尽全力抽打母亲,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直咬着牙瞪着母亲扭曲的身体,母亲小声的抽泣着,巨大的疼痛她都咽进胃里,只是痛苦的呻吟着,低声的,默默地,流泪。

    母亲并不是生下来就坏了一条腿,据说是田老爷极其想要儿子,拼命生下二胎却发现是个女儿。田老爷听闻只是低头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迎娶了年轻女子,日日夜夜,叫声响彻夜空。外婆自此失去了宠爱,她恨呀,对田老爷不忠的恨统统抛在了母亲身上,她虐待母亲,是母亲让她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宠爱。母亲小时和仆人住在一起,打扫房间,浇花剪枝样样都要学,都要会。只是有一次母亲不小心修建错了一支花,外婆最爱的那束。母亲遭受了毒打,外婆用戒条狠命的打啊,打到母亲求饶,打到母亲吐出鲜血,打到母亲失去意识。外婆下了狠心,踩在母亲的小腿处,叫道:“你死了便好。”仆人心疼母亲,带到身边,用药医治,才得以活下来,只是永远的失去了一条腿。在母亲临终时,我才知道这些事情。

    我出生时,父亲还在农田里打盹儿。母亲疼的直打滚,任她喊叫也无人理会。母亲躺在土屋里,蜡烛忽明忽暗,风从门缝里窗户缝钻进来,母亲褪去身上的衣服,白花花的身子,下垂的rufang,隆起的肚子。咬着牙,找到剪刀,打了一盆水。母亲一个人,将我生了下来

    王麻子恨我是个女儿身,他更恨母亲没给他生个儿子。麻子自视清高,不与村里的人打交道,认为他们是活脱脱的农民,没文化。我们家每年的收成很少,甚至不够我们自己吃,挣钱更别提了。麻子整天呆在农田里,早出晚归。对母亲说他是在研究一种新的种植方法,要是成功了,我们家从此衣食无忧,祖父在天有灵也会骄傲的。母亲只是笑而不语,小锅里炖着米糊儿,一勺一勺送进我的小嘴里。父亲日日研究,却错过了栽种的最佳时机,收成越来越少。母亲吃不饱饭,奶水也越来越少,我吸着乳汁,一股子烂菜叶味道,便将头偏了过去。母亲没办法,只能背上我一家家乞讨一点稻米。

    到了上学的年纪,同学都说我是跛子之女,以后也会是个跛子。我害怕极了,想象到母亲的样子,仿佛天要把我压死。我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不停的展示着我健康的腿,来回的跑。到了放学,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水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路边长满了黄色的野花,夕阳像是橘子味的糖,咬一口就爆汁,瞬间席卷整个口腔。我第一次吃橘子糖是老师奖励的,自那以后,再也忘不掉那个味道。青草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老牛拉着犁缓慢的前行着,深沉的嘶鸣飘扬到远方。母亲总会在另一头一瘸一拐的走向我,肩上扛着装满菜的篓子。路过的孩子,嘲笑着母亲,喊着“跛子!跛子!”母亲仍坑着头,沉重的篓子压塌了背。我恨她为什么不骂那些孩子,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要接受这些辱骂?我故意不理睬母亲,与母亲擦肩而过,就像两个陌生人。

    我为了摆脱这一切,夜夜挑灯。在我15岁那年,我进了城。父亲第一次夸了我,说我完成了他的梦想。母亲只是沉默着做饭,打扫房间。我站在门口,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飘渺。望着眼前的田野,闭上眼睛,闻着熟悉的气味,最后一次。我当晚就收拾好行李,父亲躺在门口的摇椅上,诉说着他的命本不该如此,母亲则晃晃悠悠的走到我的面前,递给我一件衣服,她亲手织的。

    在第一次离开家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不知道王麻子田跛子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俩过得怎么样。我一个人住在工作宿舍里,每个月的收入足够养活自己。

    之后的一通电话又将我们连接起来。父亲病危了,母亲在电话里说。“很不乐观,回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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