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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甚么都做不到。
只要生物本能的欲望得到满足,虚假的肢体就会得到兴奋,虚假的影像就会使人上癮。
如果人不挣扎,那又是一具与死了没两样的行尸走rou。但若然人挣扎,又会因为世界无时无刻都在狂轰滥炸的官能刺激,而迷失在虚假的现实当中。
最后连「人会死」这个自然定律都忘记了。
但是,人确实会死。死亡这是唯一不变的现实。
罗沙、井上、利姆依、周雄……我都会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且死后一切都会归于虚无。就算我在遗物中找到再多jiejie活过的痕跡,也不会让她在这个瞬间死而復生。就算我留下了再多自己活过的痕跡,也不会让我得到永生。
既然如此,又何必因而烦恼?何必执着于活着?
何必执着地活在谎言所塑造的现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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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要如何处理jiejie的遗物。她也没有留下任何安排。相信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个需要。
她留下的东西不多。几套衣物,一些我不懂的化粧品,一本记载了警务的笔记。
除此之外,她的大部分物品在技术上都是福尔摩沙警务处的财產。
我甚至没找到一张照片。不论是实体的,还是数位的。对于jiejie的容貌记录,就只有她在警务处的证件照。
jiejie死后几日,我收到了她在警队、特机队的同僚寄来的慰问。描述她的不外乎是「尽忠职守」、「英勇过人」之类的说话。
我就是没办法信任这些话。不是说我怀疑周雄和莉莉姐在说谎,而是这些都只是他人对吴雪昭的印象,不是我本人对jiejie的印象。
然而,我对jiejie的印象远比我以为的要糢糊。仿彿我的记忆正随时间消散。
直到某一日,我找到了一份录影档案。因为影片内容的衝击,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在哪里用甚么方式找到的。
是在警务处的会客室里,jiejie虐待金宋美的影片。
内容当然很可怕。但是真正衝击我的事,是影片的真实感。
比起慰问信、丧礼上的悼词和新闻里的深切哀悼,我居然更能相信这段可怕的影片,毫不迟疑地认为:啊,是的。这就是我的jiejie。
我的jiejie,在一连串天灾级的恐怖袭击里,唯二有记录的死者之一。另一个便是徐武。
我开始理解了,为何死亡对曾经的我而言如此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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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机场一战之后,我如常地上课、作息、为提早到来的毕业做准备。
我因为经歷过挫折,所以更努力地上课。
我因为足够坚强,所以正常地维持着作息和日程。
最后,我将会接替我jiejie的位置,继承她的意志,成为真正的特机队成员。
这是我所展现的模样。说实话,我自己都不信。但是我依然把角色演好了,就像体内被预先编了程一样。回过神来已经起了床,回过神来已经下了课,回过神来已经准备睡觉。
课程之外的时间,我都在徙置区的房间里。不像其他人,我除了台北之外,没有可以让我回去等待重建结束的老家。
一开始,我感到从没有过的安全感。
只要我锁上门,没有人会忽然闯入。没有任何人会再用自己的权限复写那个数位门锁,闯入我的私人房间。我自己不去买的话,房间里就不会有饭食。我自己不去整理的话,垃圾会一直留在房间里发臭吸引昆虫。
有点麻烦,对。不过我有了对生活的掌控感。让自己为自己负责,原来我一直追求的就是这种简单的小事。所以我以前才想要离开台北,那时候的我认为台北就是我的牢笼。
直到某日,利姆依来了。
她用和jiejie一样的方法,解锁房门之后悠悠地走进来。在这个不到数坪的小房间里看了很久。她甚么都没有说,甚么都没有做,而我也没去看她。
一瞬间,我发现我的牢笼并不是台北市、台湾岛又或者这间房,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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