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_文 祸(二)--不读诗,无以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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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祸(二)--不读诗,无以言 (第4/5页)

今传”,“名句”二字,当之无愧。

    ……但是,这两句诗却也成了他的死因之一。唐人尝以为“‘池塘’、‘园柳’二语托讽深重,为广州之祸张本”。

    为什么呢?

    解读是这样的:“‘池塘’者,泉川潴溉之地;今曰‘生春草’,是王泽竭也。《豳风》所纪,一虫鸣则一侯变;今曰‘变鸣禽’者,侯将变也。”

    (顺便说一下,如果去百度上面那段话,很多地方都会把这个解读解释为王安石所作,包括一些研究谢灵运的书籍甚至也这样记载,但实在说,那是读书不细的缘故。最早的一处记载其实是说,某人向王安石请教,为什么说谢灵运因诗取祸呢?于是王安石就告诉他说,前人已经有很细致的分析了,然后复述了上面那段话,于是“人服其能”,就是非常佩服王安石的博闻强记。之后辗转抄录,因为原作者实在没什么地位没什么名气,最后居然传成了荆公穿凿如此,也实在让人无语的很。)

    《豳风》,指得就是《国风*豳风》,一虫鸣则一侯变,出自对其中《七月》诗的注解。宋主以臣子而代君上,以寒族而主帝位,对什么“王泽竭”、“鸣侯变”之类的东西不要太敏感,再加上谢灵运自己又是个好高骛远的大嘴巴,又焉得不死?

    (康乐虽亡,诗名却已播于天下,更开谢门诗路,自兹才人代出。后人论及王谢世家,每言“王书谢诗”,则谢家之能与王家相持齐名,非赖谢安之于王导,亦赖谢客之于右军多矣!)

    严格说起来,谢灵运其实或者冤枉,他是个纵情姿肆的人,毁誉皆当人前,而且自视极高,就和李白似的……你说他在喝酒时抛白眼说风凉话我都信,你说他专门费心写首藏典诗来骂人……他听到怕是要嗤之以鼻的,写诗骂谁?老刘家?他们也配?!

    (当然,这种脾气让人知道后,倒是更要杀他的啊……)

    (顺便,在历史上,谢灵运之所以自临川徙穗,也和诗祸有关。他有一首诗写“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感君子”,被仇人访知,上告朝廷,指其“胸怀异志”,以是发案)

    (顺便的顺便,为这首诗倒霉的人还远不止一个谢灵运……)

    (东魏静)帝不堪忧辱,咏谢灵运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常侍、侍讲颍川荀济知帝意,乃与祠部郎中元瑾、长秋卿刘思逸、华山王大器、淮南王宣洪、济北王徽等谋诛澄。大器,鸷之子也。帝谬为敕问济曰:“欲以何日开讲?”乃诈于宫中作土山,开地道向北城。至千秋门,门者觉地下响,以告澄。澄勒兵入宫,见帝,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负陛下邪!此必左右妃嫔辈所为。”欲杀胡夫人及李嫔。帝正色曰:“自古唯闻臣反君,不闻君反臣。王自欲反,何乃责我!我杀王则社稷安,不杀则灭亡无日,我身且不暇惜,况于妃嫔!必欲弑逆,缓速在王!”澄乃下床叩头,大啼谢罪。于是酣饮,夜久乃出。居三日,幽帝于含章堂。壬辰,烹济等于市。

    谢公早亡,若知北朝有知音如此,又当,何感?

    ***************

    谢康乐可能是冤枉,但苏胡子,他倒真是不折不扣的活该。

    元丰二年,九月廿三,大宋御史台“乌台专案组”的官员们正在紧张的工作着,细读一篇又一篇正在被不断发现、收缴来的文稿,室内摆满了书架和典籍,每名官员手边还都有很高一堆,每翻一页文稿,他们就会停下来,蹙眉苦思,或者迅速的打开一本书检阅,若有所发现,就会在一边高兴的低声呼叫着,一边很快的作出摘录。虽然已经入秋了,但高强度的工作,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仍然使他们的额头都为细密汗珠覆盖,时不时,还会出现这样的低声对话:

    “这大胡子,用个平易些的典故会死么!”

    “你能遇到僻典就该偷笑了……上次那首诗,我们是连佛典道藏都查过了一遍也没找到出处,只好拉下脸去问他,结果你猜胡子怎么说的?”

    “他怎么说?”

    “是他自己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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