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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情 (第3/3页)

前抓住jiejie的手,摸过jiejie的头颈。

    “稍微震动了她一下,总不能在走廊里动武吧。”队长俯在她耳旁轻声说,“不过看样子,我们向导不止会净化,还会打架呢。”

    负面情绪造成的部分无法避免,除此之外jiejie的情况没有恶化,夏舒礼也不能期待更好的结果了。她将袖子勾到掌心握住,擦掉jiejie的眼泪。

    “之前也出外勤,做过基础训练。”

    护士们推来轮床,将jiejie抬到上边。床被推走时,非常严厉的郑护士长冷冰冰地警告夏舒礼别再随便靠近jiejie,除非得到她的允许——真可怜,都病成这样了,meimei还不懂事,大概是揣着这样的想法吧。夏舒礼穿过尚未散去的人群,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在她擦肩时暂停,元世幸跟着她。

    “错不在我,所以不想被她打。”夏舒礼说。

    “那错在我吗?”元世幸以随意的口吻问,“还是说,又是世界太烂的错?”

    责怪世界也同样毫无意义,不过每个人能做的有意义的事大概本来就没几件,至今夏舒礼的成就也不过活着而已,可仅此也足以暂且领先许多人。

    “我死的时候,”她说,“你也会死吗?”

    “顺利的话,会的。”

    元世幸停步,于是夏舒礼也停下了,但没有回头。

    “一起死吧?”

    这是没必要表态的设问,夏舒礼已经转向其他选择的可能,人们不会无缘无故给向导开出高昂的报酬,更何况从她成为佣兵时起甚至更早,死亡便如影随形。

    离开立易前的时间过得相当混乱,护士们对夏舒礼的存在烦得要命,jiejie苏醒后便要求见她,原谅了她一小会儿,又改变主意,而且接下来的两天一直如此反复。精神状态恶化时,她试过放火要求出院、拒绝吃药、用跳楼要挟逼夏舒礼辞职以及咒骂自己为什么倒霉到有这种meimei,恢复理智后她对医院的人和病友道歉,但不对夏舒礼。夏舒礼则忙于尽可能别受伤,以及监控jiejie的伤情。

    能喘口气的间隙,她更多地了解了jiejie的住院生活。鲜花供应源是隔壁病房的端木汐,即便不是每天也最多隔日的赠礼来自她母亲,那女人在女儿前半生都几乎不闻不问,放任女儿从青春期开始酗酒和暴食,丈夫去世后却仿佛突然觉醒了母爱,用力过猛地嘘寒问暖,而这妨碍不了端木汐的胰腺炎反复发作。端木汐比夏舒礼和jiejie大几个月,形貌憔悴,对那些花束不屑一顾,更不关心就母女而言相当古怪的行为和花种选择背后的原因。她总把“死了算了”挂在嘴边,但严格遵从医嘱,对治疗十分配合。

    门诊二楼大厅有架公共钢琴,是设计浮夸但品质乏善可陈的那种三角钢琴,陈旧且落满了灰,音倒勉强还能调准。jiejie在夏舒礼面前坐下,弹了一段舒曼的《节日序曲》,又招呼她过去。夏舒礼按下前三个音,然后摇摇头,收回了手。有那么一会儿还挺不错的,jiejie东一段西一段地弹喜欢的曲子,抱怨自己当前的拙劣,周围人稀稀拉拉地鼓掌。一些jiejie自创的小曲也混入其中,反正没人发现得了。

    “真的?你对他的精神场的解读是没有光的房间和钢琴?”回到病房,听完夏舒礼此前没时间讲的关于元世幸的说明,jiejie脸皱了起来,“呃……你还怪浪漫的。”

    “没什么浪漫的,每次给他净化都有至少一半可能同归于尽。”夏舒礼说,“他的情况很特殊。”

    “你们都有毛病。”jiejie一锤定音,将头发捋上去重新扎,那道疤一下子呈现得非常清楚,“你喜欢跟危险的家伙玩明明也不是一两天了。”

    “除了工作,我什么时候跟危险的家伙在一起过?”夏舒礼打开抽屉翻找药品,记住每天什么时段吃什么药是个麻烦事,而且这两天吃药的情况乱七八糟。

    “你什么时候又跟不危险的家伙在一起过了?你个独行侠。”jiejie一边盘发一边嗤笑,“你对他们那个态度,就好像他们很正常一样。这跟给他们群发短信说我爱你有什么区别?”

    夏舒礼数着药片,打算抓紧和平时段塞她嘴里。“你听起来好像以前那种,说女生被侵犯是因为穿着暴露的人。”

    药吃好了,晚饭吃到一半,jiejie又哭起来,夏舒礼拉她到身边,捂住后脖颈将她护在肩膀上。痛了会哭,怕了会躲,被冒犯了会生气,随着她们只剩彼此,渐渐形成了这些事由jiejie做两人份的惯例。夏舒礼不想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本该带给自己的感觉,可jiejie又不许她忘记。

    你好难过啊,她想,我没有这么难过,不过好像,也不太愿意想象你将来在没有我的人间或许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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