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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昂】燃烧的美德 (第3/4页)
粗扫过,这不是关于惊天动地的战斗场景的回忆。书信的对象有几十年前落选的圣斗士;照片上有圣域前一任主厨端着一条大鱼;而画像上并不是端丽的女神,而是圣山脚下灰蒙蒙的人群。 教皇的回忆和人群的回忆一样琐屑——或许因为活过太长的时光,比人群更琐屑,也更恐惧遗忘。撒加有天成的敏锐和足够的温存,能够洞察人心,也能在精巧微妙的范围内作不损旁人尊严的安抚。圣域上下,或许没有人不热爱双子座的圣斗士。 教皇智慧拔群。他始终不能不留顾虑地喜爱这名几乎无可挑剔的战士。 “同你说,”史昂将空木箱抱在怀里,“你又会有怎样不该发表的高见,非说出口不可呢?” “既然教皇大人问了,属下不得不说。”撒加谦恭地低垂着头颅,“将人的言辞分作‘该说的话’和‘不该说的话’,这不是对待战友、对待朋友、对待另一个人的方式。这是把弄权柄的方式。” “双子座,注意你的言辞。” “属下惶恐。”惶恐之至,撒加缓步走上前去,站定在史昂面前,俯身几乎是温情脉脉地梳理他略显凌乱的长发,“在上一次圣战中忠勇无畏的白羊座战士,那时候难道就会把弄权柄吗?” 人若惊觉自己与自己最喜爱时的印象不同,如何不恐惧遗忘呢?梳理着柔顺的长发,撒加心怀远意,冥冥中体味到一股遥远的哀怜——感同身受的哀怜。分不清是向往还是厌恶,他抚过教皇法衣上精巧繁复的刺绣,自语道,“换作是我,也会恐惧的。” 战士自当英勇无畏,岂能言明恐惧。这是该严词纠正的场景。史昂扬起手滞在空中,最终万般不舍,将出言不逊的双子座揽进怀里。“你……们这一代年轻的战士身后还有我在。不用怕。” 若以世俗的标准衡量——战士不再适用的标准——怀中的双子座仍是少年人。他的颈侧还留有浅淡的痕迹。史昂又收敛了三分力度,迟疑着碰触那些痕迹,“换作……是你?” “我也会在漫长的时光中恐惧遗忘和被遗忘。大地平安如常,我却因为一己之私而恐惧,说来惭愧。”抱拥的姿势下,撒加不再语出伤人。他尽自己所能作出了或许超出下属分内的安抚,“可是我总以为,让人引以为傲的事——奋不顾身的英勇、毫不动摇的忠诚、深不可测的智慧——它们固然让凡人更接近神灵;但是我深感羞耻,难掩恐惧,为之不能安枕的事,才将我维持在大地上,让我仍然是人。” “……为此,你感到高兴吗?”历代双子座似乎都难逃善恶两极的诅咒。善恶两极是旁人的划分方式。或许双子座最为离格的并非思考邪恶甚至践行邪恶,而是不进入善恶二元的体系中思考。撒加的指间绕着教皇雪色的长发,如同对待世上其余所有应当严肃以待的事物一样的漫不经心。 “我生在大地上,始终与地上的人而不是天上的神一样。我不感到不高兴。”抱拥的姿势下,他渐渐变得更像少年人。他含着笑意枕在史昂的胸口,“我为您作画吧,为在遗忘之前留下证据。” 少年心性,往往既可喜又可怖。拥撒加在怀里,史昂想的是眼前的少年人容色太盛,披散着的头发正像是自己噩梦中美丽得如同燃烧着的鬃毛。 星命既定。恐惧的标的已定,恐惧才开始生长起来。史昂辨不清是喜是悲,只长叹一声,放自己更亲密地拥抱自己的噩梦。 “好。” 对于战士而言,“作画”是一项离奇的命令。领命离开教皇厅,撒加就不再想教皇的恐惧和剖白。自继承双子座圣衣之后,他就已经默认自己不会有长久的生命。朝不保夕之身,思考漫长的回忆或者遗忘,或许也太多愁善感了。然而沉沉夜色总在谋夺人的勇气。撒加也难免思考起这些事情。他又潜进梦中,嘈杂的酒馆里狮子在吃回忆,他如在真空中无声无息。在旁人梦中,撒加意识到自己取代了史昂所处的位置。毋庸置疑,这是不可原谅的不敬。 “你回来啦……”加隆蜷在被子里含糊了两句,伸出手在空中乱挥着找他。 “真分不清你是在找我,还是向我挥拳头。”撒加握住他的手。 “有什么分不清?当然是挥拳头。”加隆勉强分出小半被子,手上姿势调整,与他十指相扣,“教皇又找你说什么去了?” “小事情,我记不得了。” “切。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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