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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蓝」一年春01 (第6/6页)
出来时哐哐响,不大一会儿他粘上行李箱的扣子,我感觉到床板一动,寝室里又安静下来。 这样热的天,我背上沁出一层汗,只剩十几分钟,中午也来不及休息。天花板上风扇的声音愈发轰隆隆响,我又翻回来,挪动身体抓住铁护栏,伸出一半脑袋。何蓝坐在床沿边叠衣服,他的后脑勺圆乎乎,发根还打着旋。 我想叫他,问他要不要帮忙,马上就要训练了,他东西肯定收拾不完,但又想何蓝十有八九会拒绝我。他最近躲我跟躲瘟神一样,要不是这次赶巧,楼下那个班重新分配,一部分宿舍也因此调换,导致他分到我们宿舍来,他可能整个学期间都不会再同我说一句话。 这样想着,我坐起来,从床脚挂着的帆布包里乱掏一阵,再次探出身,将一瓶红花油扔到他脚底的盆子里,随后立马缩回头,又躺在床上装睡。 下铺半天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床上站起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我,但我紧闭双眼不敢看他。何蓝往我肚子上扔了什么东西,又匆匆忙忙离开。我的心沉寂下来,待到慢慢睁开眼睛,手在腰间乱摸一阵,摸到一只小巧又黏糊糊的玻璃瓶子。 上面的标签稍有磨损,凑到鼻尖,散发出一股刺激清凉的味道。 看清后我才发现,那是一瓶风油精。 晚上天气稍微凉快一点,几个舍友打算吃饭,我说要先洗澡,就蒙着一头汗回到宿舍。何蓝的脸颊晒得发红,鬓边的头发丝湿成一撮一撮。我推门进来,他从洗手台的墙后边擦脸边探出脑袋,看到是我,又缩回去。 他把架子上的洗头膏装进粉色脸盆里,用一条毛巾盖住,低着头往外走。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怎么还是rourou的,难道他是那种不容易长肌rou的类型吗?我思想有点儿抛锚,他挣了一下,我又回过神,松开他。何蓝原本张开嘴,摆出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但我放开得太容易,反而让他有些吃惊,最终,他咽了一口唾沫,什么也没说。 何蓝三步并作两步跳出宿舍,去淋浴楼的路上几乎小跑。临近傍晚,路上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迷彩或者便服,在校内食堂或者超市排队。淋浴楼的人也多,我跟着何蓝到那边,队伍已经排到小花坛后面,看样子至少得半个小时左右才能洗上澡。 虽然与昨天相比天气渐渐转凉,但毕竟基础气温摆在那里,何蓝没过多久又开始流汗,白玉一样的后颈出了一层小水珠,渗透到衣领里,把布料颜色润得更深。我想那一定不舒服,汗水流下来痒痒的,我禁不住用拇指帮他揩去,他打了个哆嗦,转过头恼羞地问我干什么。 “你出汗了,我帮你擦擦。”我老老实实回答,找的借口自己都觉得没有逻辑。何蓝大概又要发脾气,我都准备好挨骂了,但他只是捂住后颈,从脖子到耳垂弥漫一片红晕。他眼神飘忽,声音细若蚊吟,对我警告道:“你、你别这样干了。” 他如果态度强硬恶劣,我尚且可以插科打诨,但他表现出一副受欺负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搞得我不知所措,脸上也烧起来,手背在身后拎着桶,低下头不再吭声。 没有得到回答,何蓝不再看我,转过身去用胳膊卡住脸盆,圆润的手指好像小熊的爪子,一下一下挠塑料盆。他把重心放在右腿上,另一条腿微屈,有了一会儿又换回来,但怎么站他怎么不舒服,快排到他的时候他嘴里哎呀一声。 “王守月,”他转过来叫我,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么纠结的表情,圆圆的脸颊rou像一只烤化的白色雪媚娘,“我又没怪你……虽然你之前——但是、其实吧——”他素来能言善辩,机敏过人,这时候嘴却像跑了火车一样,说一大堆我听不懂的话。 他表达不清楚,自己也越说越烦,越说越委屈,最后一跺脚,眼圈红红的,气得要捶我:“你真是讨厌死了!” 门口的宿管给他发了印有编号的小吊牌,他看着我一脸傻掉的样子,一扭头,拽着吊牌,兔子一样窜掉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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