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太悄悄 (第1/5页)
被调来京海的一个月,我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节奏。不发达的沿海城市有相当一部分区域亟待发展,我去实地考察过,那些基础设施落后的菜市场和违规建造的居民楼都是未来政府工作的重点对象。我亦早有耳闻这种国家边缘沿海城市的居民早已在历史中形成了内部熟络的生产组织方式,过于强硬的介入只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为了早日熟悉当地居民的调性,我向政府请示搬出给干部指派的住处,悄无声息地搬进当地最活络也最底层的居民区——旧厂街。 不想过早地暴露身份与目的,我并没有与周围居民刻意制造过多联系。大概只是邻居做的最经常的事:路过打个招呼,买菜帮忙挑拣诸类。我实在感觉这种生活也够乏味,日复一日重复单调的生活让生活、赚钱和性这三样人生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过多发展的可能。哦,性倒是不缺乏的。2000年国家对于性产业的打击力度尚小,边缘城市的卖yin服务长期肆无忌惮。晚上站在街边的女人比出来享受正常夜生活的人还多,好几次还招手到我身上了。我惯用一种官家不怒自威的神情轻蔑走过,她们便不敢再邀请我去家里坐坐了。其实我心里对这些女人没什么特殊的看不起,再怎么着也比犯罪的混混好太多了。 单调的生活,单调的夜晚和清零的性生活是我对过去一个月的全部评价。我不阳痿,甚至还算年轻力壮。觉得憋屈,出去透透风。 为了防止一时色起失控而对政府产生负面影响,我只擦亮一支烟高高站在露台上看着下面男女说说笑笑。路灯下站着三三两两站街的女人,对路人迎来送往极尽妩媚。但我对妖艳红唇的色情表演不感兴趣,看向更远的地方。 远处,没有街灯的街角黑暗处站着一个左顾右盼的人影,来回踱步却始终不敢往光亮处靠近。我心说真想赚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倒想看看这人几时上前去拉客。半晌,等今夜站街的小姐们大部分都拉到客回去了,这人依然畏畏缩缩站在原处,颗粒无收。 我等得厌烦了。我向来不愿看这种风尘不愿的场景,也并非嗜好劝妓从良的人。转身要走的前一刻,一辆汽车驶过,照亮了那人的面庞。 那不是女人,是男人。 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天菜市场中心档口那个卖鱼的高启强。我第一次上他那儿买鱼觉得他人挺实在鱼也不缺斤两,便不介意做他的老主顾,随口问了他的姓名。他说,高启强,启是启明的启,强是心强的强。 我说,你这命名的方式还挺独特。 他说是他mama起的,他mama独期望他做一个心明眼亮的人,可惜她早早走了。但也正是早早走了,才不至于看到儿子日复一日的辛劳。 我当时想,那要多多照顾他生意了。 我现在想,这是不是兑现诺言的时刻? 尤其在比物质需求更强烈的需求面前。 我下楼,径直走向黑暗中模糊的他。他看到有人朝他来了,犹豫要不要往这边走走。然而他刚看清我的脸,脸上便浮凝尴尬的表情。 老板……恭喜发财啊。 我和他都因为他这显而易见的没经验相对无言。还是我先打破了尴尬,问,你带我去你家么? 他反应过来,迅速点了点头,带我上楼梯走进他家。我进门的时候感觉这房子比正常高度低了不少,稍微跳跳就能够到房顶。 他带我走进二楼的房间。屋内有一张缺角桌子,两把矮椅子,一个杂物柜子以及一张矮小单薄的床。木制的板床,坐下去嘎吱嘎吱地摇动像生锈失修的手风琴,注定这场性爱不是罗曼蒂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