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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蹄花汤 (第3/3页)
院子里那株老病柏,两三下里翻身跳出了院墙。 树枝还在晃,人已经不见影子。 真有骨气,翠宝哈的一笑。 等她走到前院,枇杷树边石桌上已经整齐摆了两副碗筷。 她的那份高献芝向来会用一张干净的方巾迭好,才把筷子压在上头。说他这人有些精洁的癖好吧,但从不给自己那份迭一张方巾,说他没有吧,洒扫收拾又比谁都勤快。 哪怕身份不成了。 骨子里还是高家公子爷。 见不得脏。 “吃饭了!今日吃蹄花汤、香糟茄子、还有一碟毛豆腐!” “好,就来。” 高献芝的声音从她书房里传了出来。 隔着花窗,温温润润,好比檀板轻敲。 光听声调便知这人定然生得不赖。 翠宝是喜欢听他说话的,但这闷葫芦平日里不肯多说。 “你在里头做什么,快出来。汤要是冷了发rou腥,熬了个把时辰,加了两个油煎鸡子,还有番椒蘸水,都是你喜欢的!” “嗯,就来。” 人不见来,话接得倒快,都没落地。 翠宝实在坐不住了,起身要去揪他,屁股才离凳,就见高献芝长腿一迈,跨了门槛出来。 他正低头,专注别衣袖。 金风穿廊,将他额前碎发吹落了一缕,轻轻伏在眉弓,唇不点就红,眉不描便翠,仿佛什么好看他就长什么。 一样是女娲造人,他怎么长这样啊? 翠宝快酸死了。 高献芝今个儿穿的是身翠色褡护,月白贴里,洗了个半旧不新,腰间一条俗气绦环,玉质下乘。 全是从前在扬州时她随手买的,花不了几个钱,俗是俗了点,好歹这张脸能搭救。 自从知道这点,她下手更为大胆,什么粉的紫的鹦哥绿老媪灰都敢给他买来。 这位公子爷并不挑,给什么穿什么。 “你……在看我?” 高献芝抬起头,正见她明亮的眼眸。 “是啊,你好看。”翠宝坐了回去,想也知道,他又给她收拾画去了,点点桌缘道,“坐,吃饭。” 他站在廊上,眼神躲闪不敢看她,面如火着,兀自解释。 “我看房门开着,今日风大,把你的画吹落了,这才进去。” “只要你不怕就成。” 翠宝并不在意。 想着自己和高献芝同吃同住快两年了,瞒是不瞒不住的,早就不遮掩。屋里挂的全是一些人骨筋脉,肯綮关节的画,是她手笔,自从知道要阉他,更是将猪羊牛马种种阳物,大的小的不大不小的,通通画了数回。 胭脂色红,可以用来画血,色泽逼真,只是她远不如师父画得好。 就这样,小九进了一回吓得脸比金纸还白。 他不发怵,收拾起来还很有一手,分门别类十分细致,翠宝乐得他来帮忙。 “我不怕。” 高献芝见她没有不悦,暗自抿了笑意,大步走来在她对面落座,碗上已经盖了一个吸饱汤水的油煎鸡子,边缘焦脆,正冒出浅浅热气。 饭蔬都是热的,天风晴朗。 人心如何能不畅快? 才要动筷,响起了叩叩两记敲门声。 “你吃,我去。” 翠宝把人按住,自己去应门。 门扇吱呀一开,就见一张黎黑呆楞的脸。 “怎么是你、刘、刘、刘、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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