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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品乱谭之春去春又来(13-15) (第8/10页)

    「对,我要出去闯一闯,不能老呆在这穷沟沟里。」

    「那你为什幺不呢?」细妹轻蔑地大声问道,「我要是个男人,什幺也阻挡

    不了我。」

    「可爸爸非常固执,他不想让我离开,说人要守着根本才对。到外面哪有咱

    们农村人的活路。」

    「可你是男子汉呢!」细妹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

    就是那场对话,终于使得刘满下定决心跟着他的远房舅舅到了福建。在这里

    他结识了一些朋友和老乡,其中一个老乡还办了家自己的小作坊,专门做农产品

    加工。刘满这次就是想把meimei一起带到那地方去。

    特别是回到家乡以后,他强烈地意识到当初的决定是多幺的正确,由此他更

    加感激那天细妹的鼓励和支持。就在刚才,他到了同学大龙家。那破落的屋瓦、

    潦倒的竹篱笆,还有架在大龙鼻子上的那幅深度眼镜,使得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与其读到最后还是要务农,倒不如先走一步,就先把握机会,这一步走得是海阔

    天空啊!

    大龙就是想着鲤鱼跳龙门的好事,每天晚上就着那昏黄的灯光苦读课本,最

    后落下个高度近视,最后还是没有跳出这个山沟沟,戴着眼镜、扛锄头在乡间做

    活,与这穷乡僻壤显得很不协调。刘满不忍心看着当年同桌的生活太过拮据,就

    趁着他没注意的时候,掏出五十元放在他的桌上,然后告别出门。

    没想到走不到半里路,大龙他娘喜鹊就追了过来,高声叫着:「满子,你等

    一下。」

    「啊,婶子,怎幺了?」

    「来,你把这拿回去,咱不能要你这钱。」喜鹊把五十元往刘满手里塞。

    「这不是听大龙说,今年你要给他说门亲,家里需要钱吗?你快拿去吧,这

    也是我一份心意。」刘满又把钱塞到了喜鹊手中,只见她的手掌上结着老茧,看

    来农活没少干。

    喜鹊与刘满争执不下,两人站在林子边沉默了一会儿。

    「满子,你人真好。」喜鹊叹了一口气,「唉,当初要是让大龙早点出来干

    活就好。他叔要他跟着到外头当建筑工去,他死活不去,嚷嚷着要读书,这没考

    上,倒考了副眼镜回来。」

    刘满往林子里的小径走去,「也不能怪大龙,谁不想考出去呢?我也想呀。

    可我捉摸着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要是像邻村志强那样考上北京,现在也像他一样

    坐在摩天大楼里上班了。」

    「哎……」喜鹊幽幽地叹了一声,停在了一棵凤凰树下。「你不知道,婶子

    难呀。」

    夕阳正在西下,荒芜的田地上一片五色缤纷。喜鹊望着郁郁的黄昏,目光中

    充满了对人生的悲凉情绪。自从前年丈夫在山上采石场被石头压坏了大腿之后,

    就长期瘫痪在床上,脾气也越来越差,三天两头跟她找茬子吵架。她也清楚,残

    废的丈夫其实心地很好,但上天对他不公道,降下这等灾难在他身上,眼见得这

    家也不像家了,她的心底也越来越苍凉了。

    喜鹊不老,才三十六岁。嫁给大龙他爹时才十七岁,当年就生下了大龙。那

    时丈夫对她宠得不行,因为给他留下了传宗接代的根,他可是三代单传呀!可几

    时,这还在闪耀阳光的人生,就变得阴暗不清了呢?

    在这一大片荒地上空,一大群乌鸦在霞光中忽而俯冲直下,忽而停翼滑翔,

    忽而呱呱狂噪,忽而来回盘旋。喜鹊觉得自己就像这群乌鸦一样,整个世界里飘

    着黑色的雪片,在狂风中跌宕飞舞。

    「婶子,你别伤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刘满不忍心看到她那充满忧伤的眼

    神,还有眼眶里盈盈的泪水,夕阳照在她的身上,变成了一片柔和的幽光,在这

    时,他看见了喜鹊深刻在骨子里的那种优雅和美丽,这是母爱的圣洁。

    刘满的心里充满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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