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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一章 (第3/3页)
兄弟姐妹回嘉义看爷爷,就是住在这个破破烂烂的假两层里。 沈洲记得很清楚,每年夏天,当大雨来临时,一楼室内就下小雨,二楼房间则淹水。 几个小朋友不懂生活艰辛,只觉得惊奇,还直说家里也可以游泳欸!纷纷用家里的瓶瓶罐罐接水,跑到院子里打水仗疯玩,每次当雨小一些,或者大家玩累了,爷爷总是会从村口提几大桶热水把大家擦干净,又把他们一个一个抱到高低床上。 沈洲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夏天那种湿润泥土混着雨水的味道,很腥,就像是此时此刻这样。 大概是三年多前,当局开放返乡探亲,从大陆回来后,在沈峰、奶奶和几个媳妇的轮番劝说下,沈逸维终于同意搬到大宅,却死活不肯离开嘉义去台北同大家生活。 吸了吸鼻子,沈洲将伞放在一旁,蹲下来将屋外的杂草一点点的慢慢清理干净。 第二天早上,台北酒店房间的电话响起时,时间还不到七点钟。 沈洲洗漱了一番,摘掉扎发的皮筋,任由乌黑头发落在肩头。 临出门,沈洲不忘带上一串佛珠手链。 白色的短衫、短裤,配上一对米白色的凉鞋,将近一米七的个子,清娆如溪涧的水生花,简单,却又让人过目难忘。 苏萍透过车窗看着她从大堂小跑出来,对她这身打扮不是很满意。 太过随性,脸上都没化个妆。 然而,当沈洲坐进车里,看到她纤白的腕间戴着佛珠,苏萍的脸色顿时有所缓和,接着再开口却仍旧是不高兴:“家里有你的房间,你一个人出去住像是什么话?” “我没带钥匙,怕大家都在南部,进不去门。下次我会注意的,mama。”沈洲将随身背的小包放在两人之间,朝苏萍安抚性的笑笑。 酒窝凸显,母女俩很像。 七点一刻,小轿车驶上山路,十余分钟后,在路口处往左“窜”进一条窄窄的单行道。 路口无任何标记,但安保严密。 道路两旁,是树荫下若隐若现的独栋房屋。 沈家别墅在阳明山半山腰,不在市区。 时隔一年多,沈洲再回到这里,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触。 沈家的宅邸,是典型的中式装修风格。 佣人过来开门时,沈洲的余光能够看见那块木制门牌上面刻着两个字—— 【瀋府】 经过庭院,瞧见不远处墙头的一抹绿色—— 不知道是夜雨还是露水,沾湿了叶片,显得非常有生命力。 她脚步慢慢缓下来,直至驻足。 这会儿,正好有佣人穿着雨衣在打理花园。 见沈洲一直盯着那些叶片看,佣人边浇水边开口:“去年我来沈家应聘时,刚好是秋天,这棵栾树像伞一样镶嵌在油画里,漂亮极了——听说是杨家三少爷出生那年栽的。” “他们杨家没人回来住,院子都荒了,我几个瞧见这棵树长得真好,不忍心不打理,总归是有一小半伸到了我们沈家。况且,我们两家本来就是一家人。” “是吗?”沈洲笑笑,随口接了话。 佣人没见过沈洲,只当她是跟着苏萍回来的家中客人,不免多说几句:“杨家除了老二,兄弟几个都有出息,把杨老先生带到信义区的高级公寓去啦……” 这时,苏萍重新出现在别墅门口。 “淼淼,怎么还不进屋?” 沈洲撑着一把黑伞,应声从栾树叶片上收回视线,朝满脸错愕的佣人点点头,不再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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