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噬月】邀月怜星 (第3/4页)
邀月沉默了一刻,以往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在怜星说错了话而触怒她、伸过了界而被她警告,那时邀月通常会毫不留情地揭露她,以示自己对她幼稚的心思了然于胸,之后再——因为某种突如其来的直觉——轻轻放过。 怜星并不是因为弱势才选择沉默,尽管在她面前,对方的确常常示弱。长久的相伴不仅令怜星能够读懂邀月的冷漠,也让邀月能看透这份示弱下翻涌的冲动。 怜星并不是不曾背叛过她,当这种冲动达到临界值的时候,结果往往都是她后悔的多。例如在小时候,她出手将她从树梢推下,例如在撞破江枫出逃之后,她出手将江枫击杀。两件事若要她再选一次,都会是另一种做法,但后悔是懦弱才会生发的东西,她不打算向任何人透露。 “...跟我回移花宫。” 于是在沉默之后,邀月只是极为简单地做出了这个命令。这表示她不再过问这段时间以来的隐瞒,也不希望怜星再在此刻冲她诘问,她准备了很久要如何解释自己对怜星的出手,他们大可以回到移花宫再慢慢争执。只要结束这样奇怪的对峙,身份的恢复会让邀月明白怎么应对来自“meimei”的别扭,哪怕她变成了一个男人。 也许会。 这确实是一个向来酷烈而冰冷的人最大的让步,然而就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连星昂着头看她,冲出眼眶的泪水早已湿热而汹涌。 她的心声混乱到不知何以表达,她的情绪也压抑到快要崩塌。 连星不应该这么轻易流泪。他习惯于克制,迷恋需要克制,对外界的好奇需要克制,对冷漠的惶恐需要克制,对拥抱的流连需要克制,她必须模糊出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以此来应对胞姐的检阅,如若不然、可以预料到的远离和遗弃便接踵而来。现在这种条件反射的克制已融入骨血,让她在面对胞姐时再也无法像一个正常人,让无论多少汹涌不可自拔的话语,张张口都说不出一个字。 可是,他也无法对自己解释,在经过这么多年的折磨之后,在明明知道邀月可能会做很多事,可能会重伤他,嘲讽他,挖苦他,罚他禁闭,又或者扇他一个耳光,甚至,也不是不可能再杀他一次之后—— 他确认她绝对,绝对不会抛弃他。抛弃怜星意味着抛弃一个影子,意味着失去作为人最后一点牵靠,意味着失去一个容纳她怒火的树洞,也许还意味着更多,怜星从来不敢奢求,但偏偏明白——邀月失去燕南天并不是不可忍受,最起码那些骄傲折损后依然留存,但不可置信的是,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失去怜星。 很矛盾。在知道这些之后,怜星却依然无法停止克制自己,这与作为人的大部分快乐背道而驰,然而留在邀月身边,得到她分赐的注意力时跃动的心情,又快乐到近乎可耻。 人是会这样改变本性的吗,如同被驯化的狗,小时候邀月和怜星去到过师父的驯兽房,那些驯服的狗流着唾液,脖颈处几乎因为挣扎被项圈嵌进rou里,然而冲他们摇尾乞怜冲上来舔舐她们的动作却依然热切。 那些狗在邀月继位后已相继老死,终生被锁在驯兽房未见天日,只因为洁癖的邀月不喜。怜星在某一个时刻也无法抑制地这样想,假如她的jiejie也将她如法炮制,终身禁闭在百花盛开的绣玉谷中,却视若无物,她大概难受到不会等待老死。 于是她最终明白,她怕的不是抛弃,是邀月情感上的疏远与背离。 苦涩的眼泪流到了嘴里,连星睁大模糊的双眼,抑制不住地哽咽,却更为残酷地撑开一个笑容。 邀月仍旧面无表情,看着又哭又笑的连星,没有嫌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了解,她并不需要了解怜星,只需要保证对方不能离开,在侧望的时候永远保持着温顺和乖巧便已足够。邀月讨厌越过了界的感情,更讨厌随之而来的过分举动,但这股讨厌永远是对着自己以外的人,她自身对怜星的占有和约束,却永远无需被解释。 她曾因为这种安心尝试占有和约束燕南天。只不过,那是令她颜面尽失的挫败。她也为那份挫败而生出的报复心付出了代价。 邀月无需解释自己的好恶,只因为她站的位置不能再高,在那个地方立足,朝下都是垂首的芸芸众生,她无须管他们是因为她所谓武林第一的美貌还是因为她的武功和权威臣服,尽管后一个理由更令她信服。 无论鬼神之说如何怪异,怜星再度复生,她再度来到怜星面前都是现实,现实证明了她们会永远相伴。只要怜星跟她回移花宫,她可以保证今后不再伤害她,并且,也不是不能尝试对她更温和一些。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