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中心丨南山南山_前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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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篇 (第2/6页)

/br>    母亲说,因为感到很痛苦,於是离开了那个家。

    「所以,娘才一直没有回去吗?」

    阴暗狭窄的仓库里,母子二人窝在低低的天花板下。他们用碎石碎瓦隔开了地上的积水,用麻布封住了墙上的破洞,像是在躲避什麽凶猛野兽般,蜷缩着身体,紧紧抱着彼此。

    只有月光隐隐透进来的黑夜,幼小的戚容压着声音问。他查觉到母亲的目光沉了下去,指尖也有些颤抖,却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是啊。娘回不去了,不能回去。娘太没用啦,干什麽都不行,会给人笑话的。」

    「但是娘,您烧的菜很完美啊。我喜欢娘做的脆皮烧rou,那些人根本不懂得品尝。」

    戚容鼓着脸颊埋怨,一个低头又躜进了母亲怀中。

    和母亲一起下厨的午後,是戚容最喜欢的时光。

    他们的厨房在屋外,只用个竹棚遮顶,距离正厅跟卧室都很远,面向着大街,因此只要在厨房待着,他们就是安全的。每到做饭的时候,母亲会拉着戚容去帮忙,久而久之,戚容也学了不少技巧,一些简单的菜色都能做出来了。晚上他们不允许上餐桌,只能捡父亲馀下的食物吃,但在厨房料理时,母子俩可以趁机偷食一些热菜。这是他们生活中难得的喜悦,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母亲会露出浅浅的微笑,母亲笑了,戚容也会跟着一起笑,那是只属於他们的小小幸福。

    然而,这种幸福不过是暂时的。

    入夜後,他那浑身酒臭的父亲又回来了。

    「臭婆娘!小贱种!滚出来迎接你们老子!」

    父亲再次带了不认识的女人回家,两个人东倒西歪地跌进家门,一看到母亲就嚷嚷着喝酒。母亲战战兢兢地把酒温了,父亲却又开始骂,说要母亲写信回家要钱,因为酒钱不够了。

    「可是……姊姊寄来的钱,之前已经给你了呀。」

    「那点破钱,怎麽够用?还得养妳这婆娘跟废物小子呢!我cao你妈!」

    酒杯摔到母亲身上的时候,戚容忍不住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却被父亲发现了。

    「臭小子,你看什麽?」

    戚容害怕极了,连忙低下脑袋。

    「爹,我没有……」

    「你这贱种什麽意思?骑到你老子头上了是吧!」

    还没来得及反应,父亲的拳头就下来了,那个被父亲带来的陌生女子哇地一声尖叫,跑了出去。戚容的身体缩成一团,试图用前臂挡住父亲的手,却根本挡不下。母亲扑了过来,喊道「别打了,别打了」,父亲全然不听,反手就扇了母亲一巴掌。

    母亲她,是一个笨拙的女人。

    记着父亲爱吃的菜,给父亲擦鞋,清理父亲因宿醉而留下的呕吐物,父亲说什麽,她就做什麽,毫无保留地伺候着,总是笑脸相迎,万般讨好父亲。但是,父亲压根不在意她,会殴打她,对她恶言相向,母亲却只是默默承受着一切,即使被打疼了,也不会出声。

    挨骂,挨打,这就是自己与母亲的日常。

    无论是那个男人喝醉酒的时候,赌钱输了的时候,还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父亲也经常叫他们干各种粗活。让母亲大冬天泡在冰水里几小时,就为了捞掉落的打火石。又或者,让自己去十条街开外的酒铺买酒,其中很长一段都是碎石子路,但他没有鞋,酒壶又沉,他根本扛不动,怕摔了,只能抱着酒壶在碎石路上一拖一步,到家了,往往满脚都是血。尽管如此,只要事情没合意,打火石没找着,酒的量少了些,他们还是得挨揍。被揍得多了,只要看到父亲抬手,他就害怕。

    总是逆来顺受的母亲,只有见到自己被打时,会努力地拉开暴戾的父亲。

    即使明白没有用,母亲还是不知疲倦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扑到自己身边。

    但是,戚容知道,其实母亲也已经伤痕累累了。

    手上,脚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就连衣服底下,平时看不见的地方,也有许多可怕的伤口。

    很多时候,父亲不在家时,母亲会像断了线的木娃娃一样,瘫坐在角落,什麽事也做不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对於这种生活,母亲也已经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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