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2/6页)

任坠楼”一案进入了尾声，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看起来似乎是件好事，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倚着门口点了根烟，听着唐奕杰在里面撕心裂肺地哭，心中的疑云挥之不去。我想，那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个女人看起来和林慧并不相像，林慧真的是“杀了”唐奕杰的凶手吗？唐奕杰在坠楼的那一刻，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正脸？

    而且，如果真的是林慧推了唐奕杰，唐奕杰就一点不怨恨她吗？

    此时，裤子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我掏出来，发现某个陌生号码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一看就知道是我朋友发来的，除了他没人知道我的副卡号码是多少。短信上写着“你要的东西”，附带了一段视频。我蹲在地上摁灭了眼头，点了一下播放按钮。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监控录像，背景是一段昏黑的楼道，像是那种要拆迁的房子才有的。唐奕杰带着一群人在右下角交谈，过了一会儿变成他自己一个人向楼上走去。大约一分钟后，一个戴着粉色假发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上了楼梯。后续监控里空无一人，我拖了拖进度条，十分钟后，这个粉头发的女人急急忙忙地跑下了楼，并且在最后一刻抬头看了监控一眼。

    我按下了暂停，用食指和拇指将屏幕画面放大。

    那是一张与林慧有些相似，但明显比林慧年轻许多的、漂亮女孩儿的脸。

    那是唐小诺的脸。

    纵使这些年我已经经历过，甚至做过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烂事，但这一刻，我还是流了满头的冷汗。

    而唐奕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推着轮子走出了太平间，我看完了视频才发现，他早已默默地出现了在我的背后，脸上还带着泪痕。

    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我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还显示着被我放大过的唐小诺的脸。

    唐奕杰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一片死灰来形容。他好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灵魂，整个人沉寂得可怕，和里面那堆惨不忍睹的rou块相比，好像他才是那个死的更惨的人。

    我没有向唐奕杰解释任何事，因为从他的脸上，我看得出他已经知道了这段视频的内容是什么。

    此时此刻我只能缄口不言。在这个时候，我觉得，无论我说什么，都是第二次将唐奕杰从那栋摇摇欲坠的楼顶推了下去。

    我们就这样驴唇不对马嘴地面对面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我的手机熄了屏，唐奕杰都没有将眼睛从我的手机上挪开。

    但是他的手，紧紧抓住了轮椅上的把手，力气大到连指尖都变成了白色。他开始慢慢地颤抖，整个人如同筛糠一样。

    唐奕杰像是一个发条坏掉了的木头人偶，僵硬地将头抬起，看着我，嘴唇微微动了动。

    唐奕杰的嘴抖的太厉害，以至于我无法分辨出他在说什么。唐奕杰看着我对他的话语毫无反应，吞了两声哭音，再次慢慢地，哽咽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次我懂了，是唐奕杰颤抖着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我起身拉过他的手臂，将他紧紧抱入怀中。

    我摸着唐奕杰的头发和后颈，不断在他耳边说道：“我爱你，唐奕杰。我爱你，我爱你。”

    唐奕杰用几乎可以使人窒息的力气死死环住我的脖子。他在我的肩膀上，哭的比方才还要惨烈上百倍。

    13.

    等唐奕杰好不容易稍稍冷静了下来，我立马带着他回了车上。

    什么林慧唐小诺，都先去他妈的————再不回家都可以直接在这儿给唐奕杰办理住院手续了。今天那段视频快要把唐奕杰刺激到崩溃了，我都怕这个人就这样哭死在我的怀里。

    坐在副驾驶的唐奕杰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今天流了太多的眼泪，浑身像是脱了力一样，脑袋顶着车窗玻璃，随着车体移动一点一点地晃动。

    我在心里默默地骂自己蠢，骂自己真是他妈的百密一疏终有一漏、千里之堤溃